两人乘着夜色,一路打闹来到城郊树林,这里有萧六儿事先藏好的马匹。
翻身上马,二人就往最近的驿站而去。
战乱年代,处处征兵,驿站附近更是摆桌张榜,十二岁以上男子,有一个算一个,尽数征入,不问过往。
萧六儿带着林无忧,征兵当日就进了军营医务处,凭着一手包扎用药的熟练手法,分配到下等医务兵。
在医务所的下等兵,只是做着收尸包扎等最基础的苦累活。
林无忧十分熟练,萧六儿却捏着鼻子,十分不习惯炎炎夏日里的伤口和尸体发出的复仇味道。
他见林无忧乐在其中,只好忍着恶心,一日一日的陪她在医务所内,诊治伤兵、处理尸体。
这日夜里,林无忧刚刚处理完下午归营的阵亡尸体,回到下等兵的营帐内躺下。
前线吃紧,带兵将领仁慈。
不止是我军伤亡士兵需要处理,敌军阵亡的残肢尸体也得用心处理后,掩埋立碑。
这样的工作量,饶是市场下山治病救人的林无忧也有些吃不消了。
忙碌多日,终于到了休沐的一日。
她全身仿佛快散架了,一进军帐就瘫倒在通铺上,眼睛一闭,全身只剩一口仙气吊着神气。
“阿零,缓缓。”
萧六儿低声递过一口凉茶,看了看已经熟睡的其他士兵,轻声问她:
“你的身子还吃得消吗?”
林无忧摆了摆手,拿过凉茶一口喝下,眼睛微睁,看着灰头土脸的萧六儿,问他:
“你今日挖了几个坑?怎么也这么狼狈?”
“数不清了。”
萧六儿翻身躺在林无忧身边,叹了口气,心中仿佛被无数石头堵着,也说不出话来。
他们修道之人,向来自诩出尘出世。
多年来,他二人第一次见到如此多战死的尸体,或年轻或年老,大多都是死不瞑目,面上惨烈恐怖。
“打仗如此危险,这些人为什么还要来参军?”
林无忧看着另一边通铺上熟睡的下等兵们,不禁感叹道:
“他们日日都看得到兄弟阵亡死伤,为什么还能义无反顾的拼死上前?”
“因为……”
萧六儿顺着林无忧的目光看去,又叹了口气道:
“平民百姓,乱世中本无退路。”
林无忧抿唇,心中为这些兵士难过,更对眼下的乱世不耐。
萧六儿还要再说什么,军帐外突然喧闹起来,火光大盛。